利川团堡矮子老师43年的无悔守

尽管当时工资待遇低,教学条件艰苦,但何永贵老师无怨无悔,他把最美好的青春时光,全部奉献给了山里的孩子们……

夏日凉城,久雨初晴。我辞却了市城的喧嚣,回到了我从教大半生的小镇。便饭后着一壶利川红,躺坐在自家后院纳凉。

"吱……吱……",手机微群信息传来。我习惯性地点开链接,顿时苍劲的歌声叩击着我的心神。"我们这一辈,与共和国同年岁。酸甜苦辣酿的酒,不知喝了多少杯……”。

深情的歌词,动人的旋律引起了我共鸣,激发着我对蹉跎岁月的回味。

1.孩子“王”

我出生在百业待兴的共和国成立初期,幼年正遇三年自然灾害,因生活环境艰苦,至使我发育迟缓。十七岁高中毕业时,体重不满九十斤,身高才四尺多点。

当年的高考要高中毕业锻炼两年才有资格,面对回乡务农,俗称三等残废五短身材的我如何吃得消?幸运之神怜惜我,不到一月即被通知参加教师暑期集训,背着家里仅有的二十斤麦子和高中时的破被,来到了区镇培训班,开启了我从教43年之旅。

我当教师的潜质,得利于恩师的培养。早在初中时期,慈母型老师刘吉玉是学校主任兼我们的班主仼,教我数学。她着力培养我这个班长,几乎成了她的“助教”;高中时是一届名师何其珊的数学门徒,那时贯彻"五.七"指示,教学相长,我被他选中巡回同级各班讲授数学公开课,开展"兵"教"兵"教改实验,记得每到一个教室,就由我的表叔同学牟来兵扛一条板凳放在讲台上,以便我站上去才够得上板书的高度;那一年,我还被区公所挑选去"阶级路线教育展览馆"当讲解员,有一场我去接讲,一参观领队嫌我矮小,不让进去,后经同伴讲明我的身份才进前排讲解,弄得我俩都不好意思。

参加培训,就意味着成了真正的老师,带给我的不仅有庆幸,更多的是磨砺。第一次磨难就在集训期,下午休息上街,被一群顽童追逐戏谑"矮子老师",阵阵喊叫惹得路人像看猴把戏似的围观哄笑,我恨无地缝可钻,此后好些年我都还绕道避开那段街。记得当时叫得最响的竟是后来我老婆的闺蜜李艳容。自那以后,"矮子老师"就成了我的不雅代称。

一九七五年八月,我正式投身教坛。当时的教师是多体制的,称为"两条腿走路",分为公办教师、代课教师、民办教师、工分教师。我属民办教师,每月13元工资。异地教学,食宿在校,下午建校劳动或家访驻队。家里人多事杂缺劳力,我却回不成帮爸妈,只得毎月节省五元工资替家里偿还"缺粮款"。

那是一个"家中但有百斤粮,千万别当孩子王"的年代。作为男教师,更面临媳妇都难找的困窘。记得我一个同事,专门买辆自行车去和一集体企业女工套近乎,却招吐囗水;一个大队书记公然说"我的两个女儿,决不嫁给老师”;曾有人给我说过一次媒,无赖对方的姐姐说"人不撇,可惜是当老师的,并且还是个矮子老师"。

正是这些磨难,激励我发奋当好"孩子王"。初期到长岳中小学仼教,学生们有的高出我半个头,有的女生一毕业就成婚了,儿辈和孙辈都比我的大得多。

上课时我还得在黑板前垫条枋,以当初讲解员的气场和"学霸”的功底征服我的学生。可课间常被学生们打球"揭帽",蒙眼捉谜藏,削木枪,做红缨枪扛着,孩子气十足地去"割资本主义尾巴"。惹得好事者写我大字报"教师何矮子,像个小癫子"。

不知不觉过了两年多,我转任两校,直到恢复高考制度。一九七七年全国大中专总计只有38万指标,大中专分设,当时为解决教师青黄不接优先录取师范。我便以全区多名考生中考分第二的成绩考入恩施地区师范,两年中我渐渐长高了,毕业后我成了一名高中教师,也变成了正式公办教师。

"……学会了忍耐,理解了后悔……"茶还在冒气,手机上歌声正酣。

2.教师“头”

我的中学教育生涯和八十年代一同到来,本着认真教书、诚恳为人的理念在团堡高中任教四年半,主要担仼文科教学和班主仼、团委书记。在那里我结了婚当了爸爸,承担着家庭和事业的双重责仼。

一九八四年随着高中校点收缩,送走最后一届毕业生后,我也暂别教学和家庭,到恩施教育学院进修,两年的汉语言文学专修毕业后,谢绝市直学校邀聘,回到巳调整为三十九所州级重点校的团堡初中。其真实想法是既为照顾家庭,又为认真教书。回校半年后在组织的关怀下,入了党、担任了教导主任,步入了管理层,成为了教师中的小头。因当时种种原因,办学效率不尽如人意,主要领导变动频繁。直到一九九0年,我辞却了副校长,调入教育站任教辅员,后历经基教、办公室主仼等岗位。

二年十月,受命出任站长,次月兼任党总支书记,正式承担着所辖五十多所学校的管理职责,变成了大教师头。二O一二年撤站组校改仼团堡中心学校校长、教育总支书记、团堡初中校长。在此岗位上,拟定了"完善教育设施(建一流校园)、完备教育保障(培一流师资)、提升教育效率(创一流质量)的任期目标。完成了教育站撤销、学校布局调整、消除民办教师体制、普九验收等重大任务。选送49名教师离职进修、培养53名优秀教师入党、选仼大批青年教师担纲领导,为后来团堡教育十来年的辉惶奠定了可持续发展的基础。引入千万资金,打造了全州最亮丽的窗口初中,教学质量逐年回升,艺体特色教育鼎足全市,清还历年债务三百余万元。

二00六年三月以同级职位轮岗毛坝教育掌门,"年近五旬行向南,抛家百里往青山",支边三年半,尽职尽责完成了历史性过渡。

二00九年八月,我年近52岁,上级参照"改非"调我进市直单位,任市实验小学副校长,随后兼任总支副书记。分管一校三区超规模大校的行政、教学、安全、党务、基建,可谓样样具体,丝毫不容滞怠。因职称超高,人事编制空挂在同属城区的东城中心学校,保留副高待遇。

二0一二年五月三区独立建制,辞却行政任职,调任民族实验幼儿园专职书记,二0一六年七月清编归口东城中心学校直至退休。

从教大半生,“教书教得头发白、两眼昏花牙齿缺”。曾多次经历过用农药、化肥、“烟条子”、“鄂西票”抵发工资,不得不咬紧牙关救助贫困生、认购国库券、“捐”资培风路。虽然几次快要支撑不住了,但强烈的事业心使我坚定的挺过来了,并且多次放弃了改行求财的机遇。

几十年的工作,经历了基础教肓各学段、各学科和各岗位,不敢妄言有功,但自信无愧于心,其间的苦乐只有自己明白,其中的得失仼凭他人评说。我受过批评,得过误解,遭过通报,尝过打骂;也受到过州市多次表彰,荣仼过三届市人大代表;载入了《湖北省高级教师名录》,入编了地方志名人简介。对此,我终生感恩党和国家、眷恋教育事业、无悔教师职业。

当年的矮子,终生的园丁,矮的身体承载着献身教育的高尚。

"……我们这一辈,熬尽了苦心,交足了学费……”,这歌好贴切!

3闲赋翁

教龄增长的背后,是一个教师青春年华的消逝,是无数个春夏秋冬奉献事业的见证。副高五级的待遇,是我一生教师生涯的慰藉,是党和国家对我痴心不改的肯定,还是对青年一代献身教育的示范。

去年隆冬,我足龄退休,纵有对终生职业的万般眷恋,也还得遵循解甲归农田的规律。唯有初心不忘,退休不退党,我当天就把组织关系转到了镇老干部支部。

年近九旬的老父尚能自理,始齿的两孙各自由其父母子教肓,老伴休后返聘,只留下我这"多余"的人。我哪是闲得住的人?于是我的生活重心开始了新的转移。

频繁回访出生地,拜访族人长幼,体味久违的亲情,寻觅童年的轨迹。

找出锈蚀的锄头,在院子的花木间,种上了葱蒜、瓜豆、莴笋、小白菜,日复一日,侍候它们的成长,分享着劳动的馈赠。还常邀约几个好友远足罗针田夜钓鱼虾;涉山石板岭剥笋摘椿;探寻长堰沟捡菌挖兰。

若遇天雨,总免不了应约牌友,摔几圈"上大人",不求输嬴,只图充实。

应当说我近年来,最倾情的还是诗词习作,实足的一个闲赋翁。见物写景,遇事抒情,取材生活,推介家乡。

不拘格律,追求正能,充实自我,陶冶情操。创作近首,编辑成"苍松三咏"姊妹篇,均已分集正式出版。正因为我是教师,终身清苦,无物质财富留给子孙;仅有对职业的坚守、对文字的传承,藉以拙作现世,给后辈们空留下点精神食粮。

"……我们这一辈,真正体味到了做人的滋味,人生无悔!人生无悔!!"哦,教师生涯更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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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永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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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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