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川文斗镇恩施纪实之十

小镇又一个出口，通往渝界。

文斗镇，地处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利川市西南边陲，距利川县城89公里。

要说距县城不算远。

没料到，一路上翻山越岭，时而隐没于深林，时而下探至谷底。

不知道弯过了多少弯，爬上爬下了多少坡，钻进钻出多少片不见天日的树林。

终于，才看见了远处灯火点点。

文斗镇，这样到了。

小镇不大。

依山傍水，深深陷落于绿色群山环抱之中。

一道蜿蜒于峡谷里整日满是云雾缭绕的乌江支流郁江，那样明晰地分割开鄂、渝两地。

闻声可谓：一处鸡鸣，两地闻之。

小镇虽小，五脏俱全。

除完整的居民基础设施外，地方党、政机关各大班子配置齐全，一水地像模像样。

加之，当地盛产烟叶和各种矿产。

据说经济实力，一点不弱于利川县城。你还别说，瞅着满大街旅店、娱乐场所、饭馆、商铺，还有熙熙攘攘往来人影，各处灯火点点，有力佐证这点。

记得适逢夜深，我和朋友四下询价下榻。

一家、家旅店老板无不宁愿空房，打死也不还价，一幅不屑模样，牛气的不得了。

跑了几条街。最后，只好凑合一家楼下餐馆、楼上开店的铺当住下。

倒是隔日集市上，玲琅满目的农副产品、山货，此起彼伏、略带川音的叫卖声音里，那些纯朴、憨厚的山民，你来我往的议价中，不时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亲切来。

郁江属长江支流乌江下游右岸最大一级支流。

隋代称彭水，明代改称郁江。

其源出两处：西源（正源）乌泥河，源自湖北省利川市汪营镇佛宝山蜂子岩；东源出自利川市黄泥塘。两源汇流于凉雾寺，由东北向西南，进入重庆市，经黔江区、彭水县境，汇入乌江。

郁山镇以上河段名曰：后江河。

郁江主要支流有：中井河、后灶河、普子河、白溪等。属山溪性河流，干支流构成树状水系。总积水面积.20平方公里。

利川市境峡口塘以上河段为上游，峡口塘——郁山镇为中游，郁山镇——汉葭镇为下游河段。

下游河段是郁山、保家两个工农业物资运输的重要干道。

翌日，朦朦亮。

天空发暗，一团厚厚地积雨云层山谷里悬浮。

时有豆大雨滴，渐渐飘洒落地。外面，凉意。

早餐馆老板娘，一脸不解，惊诧我去峡口塘。

“很远的！天又下雨，一个人没得法去。”她语气很重，一番苦心劝阻。可是，我行程短暂，加之多年经验，深知峡谷里此刻一番景致。

谢绝老板娘好意。

我一头钻进雨中，直奔江边，先是登上公路一侧护石，凌空审视山崖小镇：

各色楼宇，错落有致，依山势层叠；周围植被，一目郁郁葱葱。

脚下V型刀劈一般峡谷里，一条蜿蜒的郁江。

远方是雨雾缭绕的群山。山涧，不时飘过一只、只仙样地白鹭┉

随后，沿公路向山下走去，我一边拍照。

这时，一辆越野车身后驶来，停下。

一位憨厚的中年人车窗探出头，“乘车嘛？”他问。旅途中，我无数次遇见这些好心人，顺道拉脚，不计报酬。一次、次帮了我大忙，每每念起，无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感慨。

憨厚汉子丝毫没在意我表情：

“上去时候，看见你山上拍照；下来时你还在拍。大山沟的，能做什么呢？”汉子好奇。我笑笑：”社会调查，去峡口塘。“他好像明白了，随即闲聊起来。

他曾是一个村干部。

任村支书多年无事。眼瞅着这些年国家扶持贫困地区，注入大量资金改善山村基础设施，能干正事了。谁料到，去年村委选举，别人暗地拉票，被人算计落选。一跺脚，他买了俩越野车，跑起县城往返小镇客运来。

“这生意不错！赚钱也多。有什么呀？清闲，过去我都是图什么？！”汉子一脸释然，说道。

我插科打诨，接腔道:"没那么简单，怕是犯错误的下台干部吧！”

“天地良心！十几年我多拿集体一分钱没？！就说前年，铺路，建广场，埋路灯。哪一项工程，不是公开招标？哪一个施工队伍和我有关系？！

现在可好。人家和上面串通，一个鼻孔出气，公开招标，招的都是自己的施工队。

唉，反正花的国家钱，老百姓懒得好事，随他们去！”一下子，汉子气愤填膺。

山谷里，传来巨大的施工噪音。渐渐地，我俩也热络起来。汉子要弯路送我谷底，我谢绝他一片好意，执意岔口下车。

当一对夫妻驱车谷底收庄稼时，车上我又成他俩朋友。

他俩问长问短，很吃惊一人独身谷底采风，百思不解。我只好告诉他们：这个社会，还有很多像我这样不计功利，用镜头、用笔，还有声音，一心回馈社会的人。如今社会需要这些热心人，体制外为民发声。

接着，我们聊了社会，聊了城市，聊了当下乡村。女人叹了口气，说道：

“又有什么用呢？┉我俩累死累活，把孩子送进大学，也考上研究生，又能怎么样呢？！别说出来去大城市了，就连恩施州你能立住脚吗。哎┉”

实话说，如今城市生活成本一直高企不下。

一位山里孩子，初来乍到，即便你月收入上万，刨去开销，剩下的，很难买房、买车、养孩子。还不说一个刚出校门的雏，有什么资本要价？可嘴里却道出下面的话来：

“他学什么专业呢？”

“好像是什么电力自动化。”驾车的男人，一旁补充道。

“电力自动化呀！我熟悉这个专业，主要就职于强电研究、设计、施工，还有能源生产企业，应用范围广泛，就业相对容易。即便将来能源革命，十到二十年间，不会影响其谋生。"我一口气讲完貌似高深的话题，内心舒坦些。

车上女人似乎懂了许多。她是消瘦的脸上，慢慢露出了惬意的笑容。她男人，也有了自信的微笑。

谷底下车，我执意给他俩写真。为这对夫妻，送上自己绵薄之力。随后，便挥手告别。

这里，地处要隘，又老少边穷。

过去，闹过红军。上辈人，传下了不少乡邻好遗风，使得这里民风格外淳朴。

那是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贺龙领导红三军在此开展了长期的武装革命斗争，创建了湘鄂西革命根据地。

年4月，在县城十字路休整6天，并于4月10日召开了具有重大革命历史意义的湘鄂西中央局会议（即十字路会议）。

可惜，天在下雨，我没能前往吊唁。也没能小镇上，进一步深入调研。

当我乘着班车，沿着山路缓缓离开文斗镇恰是谷雨时节。

远处，满目青黛，云雾缭绕，天空里飘洒着一阵紧一阵慢的春雨来……

小镇里也在大兴土木。

墓穴与民宅共存，好像土家人祖辈流传下来的礼遇。鱼木寨里尤为显赫、耀眼。

小镇不大，街道却四通八达。

一条郁江蜿蜒，明晰分割鄂、渝两地。

去峡口塘的岔口。

紧接着，一对下山料理江边庄稼的夫妻，好心叫我搭车，下至百丈峡大桥。

百丈峡。深深地切入高大的山体内部，天在下雨，我只好打消深探峡谷的念头。

从另一个角度，审视百丈峡。

一座拱形结构的大桥连接峡谷底部两侧的道路。

越接近江边，云雾越浓。

稍有平坦的谷底，不乏散落着点点民宅，田地，水塘。

如今，地方政府早把农村宅基地管理视为保护原住民权益的头等大事了。

同时，也在醒目位置立牌明文规定，国家利益不容侵犯。

峡口塘电站，紧锣密鼓地建设中。这是一座径流水电站。

升压站，明显安装就绪。

天津来的水电施工人员，正在陆续撤离至其他工地。

镇上一家天猫超市开张。

这种线上购买，线下体验，送货上门的新型购物模式，正在波及所有乡镇。

你来我往的议价中，流露一种宾至如归的亲情来。

小镇集市。

山地民宅多是硬山式屋顶，两面铺瓦，砖墙屋体。偶见，通体木制老屋。

未来，峡口塘电站的清洁能源，将源源不断沿着这条高压输电线输入国家电网。

峡谷北岸，民宅。

云雾缭绕，蜿蜒峡谷里的郁江。

-4-22首发于蓝翎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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