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人要抢龙船调作为利川人的你怎么
——从一首民歌的版权争议谈起
近日，毛中明、杨玉钧等人申请利川民歌《龙船调》创编权，作为利川人你怎么看？身为利川人的小编，第一个坚决不同意！咱利川人从小听着《龙船调》长大的，凭啥就成了别人的了？抛开感情因素，我们也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才可以，下面我转载一篇文章
年3月至年7月，我担任《利川市文化志》主编、年8月至年6月，我担任《龙船调》（后改名为《利川灯歌》）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申报组组长。由于工作关系，我有幸对《龙船调》及利川其他文化事项进行过先后两次、长达8年的认真学习和调查研究。现在，仅想从我的学习、调查研究实际出发，谈谈我对《龙船调》成为文化精品之路的心得与体会。
01
关于《龙船调》的收集整理
我们在编修《利川文化志》时，对《龙船调》的收集整理从当事人、档案记录、已有文献和演唱老艺人等多方面进行过认真调查，那时不仅收集记录人之一黄业威还在，参与调查的老艺人还在，听到他们关于在柏杨坝收集《种瓜调》，后来整理成《龙船调》在恩施汇演的详细叙述，而且，还查到了周叙卿第一次的整理稿原件。那份原件是用五线谱写成的，上面清楚地写到：“《龙船曲》，柏杨丁鸿儒唱，叙卿、业威记，应谷（应谷为周叙卿笔名——作者注）整理”。不仅听到众多灯歌老艺人关于对那次收集情况的记忆叙述，而且，还查到《中国民间歌曲集成》、《湖北省民歌集》、《恩施地区民歌集》以及由周叙卿、卢正鼎、黄汝家等核实效正的《利川民间歌曲集》等一些音乐文献关于这次收集成果的记载。总之，《种瓜调》由柏杨坝丁鸿儒（《中国民间歌曲集成》在编印时误作王鸿儒——作者注）唱，原利川县文化馆干部周叙卿、黄业威收集，周叙卿整理，最后定名《龙船调》搬上舞台的事实是真实的，是有根有据的。
我从年3月开始至年7月为止所从事的修志工作是在党委直接领导下的政府行为，是一件十分严肃认真的工作。《龙船调》收集整理传唱史实已载入《利川市文化志》、《利川市志》和《恩施州志》。这些史实不仅经过本地文化工作者、领导的反复核实和评审，而且，也经过省、州当时参加《文化志》修订工作老文化工作者、老领导的反复核实和评审。应该说，它们是真实的，可信的。
02
关于《利川灯歌》和《龙船调》的词曲变化
年8月至年6月，在担任《龙船调》（后改名为《利川灯歌》）的申遗过程中，我在查阅大量资料的同时，又数十次到柏杨坝、汪家营和都亭各有关村镇，对《龙船调》与《利川灯歌》的关系进行过认真的学习和研究。我发现《龙船调》确由《种瓜》（灯歌·花灯·龙船调）收集整理而成，它的归类应属传统民歌·灯歌中的一只。杨匡民教授在为《中国大百科全书》撰稿中指出：“灯歌是我国汉族与南方少数民族（如土家族）逢年过节举行花灯会或庙会之时，划地为台，载歌载舞的各种表演形式。”
《利川灯歌》始于清初，是群众逢年过节，以彩龙船、车车灯为主要道具，划地为台，打一遍锣鼓划一遍船唱一段歌的一种群众演唱。演唱时，一人扮书生（或武生），兰衫纶巾，手执折扇（或桡竿），潇洒站立船头（或车头）；一人扮幺妹，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坐于船心（或车心）；二人扮丫环（也叫陪妹），燕尾椎髻，手舞花巾，殷勤侍立船侧（或车侧）；一人扮艄翁，花鼻驼背，手执桡片，风趣追随船尾（或车尾）；一人扮媒婆（男扮女装，手执蒲扇），打情骂俏，滑稽跟随船尾（或车尾）。乐队一般由六人组成，既伴奏又伴唱，随着打击乐的阵阵响起，演员们或随彩船（车灯）飞旋起舞，或踏歌翩跹进退。
歌曲“引商刻羽，杂以流徵”。徵、羽调式较多。旋律多下行，多小跳和级进。音调结构以三音腔本地图片，请重新上传最为典型。衬词衬句丰富多彩，妙趣横生。现在广为传唱的《龙船调》，其曲调、歌词结构与原《种瓜》（灯歌·花灯·龙船调）完全相同。但在收集整理和演出演唱过程中，《龙船调》与《种瓜》（灯歌·花灯·龙船调）也有一些变化。
1、它的名称似乎不同了
民歌名称有的来源于对内容的概括；有的来源于对曲调特点的形像刻画；有的来源于对演唱形式的介绍；有的甚至就是对歌词中的一句话或一个词的抽取。《利川灯歌》内容丰富，曲调多种。过去群众一般把唱彩龙船的所有曲调都称为《龙船调》，把唱车车灯的所有曲调都称为《车灯调》。《种瓜》（灯歌·花灯·龙船调）只是众多唱彩龙船时所唱曲调中的一只。《龙船调》是它的“大名”，《种瓜》是它的“小名”。在收集整理过程中，《种瓜》是由唱彩龙船中采集而来，所以最后用它的“大名”《龙船调》替换了它的“小名”《种瓜调》。表面上看来，它的名称经过整理似乎有所变化，其实，并没有变化。
2、歌词内容和段落数量不同了。
利川现存传统《种瓜》（灯歌·花灯·龙船调）以歌唱种瓜为内容，原为十二段，后整理为十段。从“正月是新年，瓜子才进园”唱起，一直唱到“十月瓜完了，瓜种要留到”；《龙船调》由十段《种瓜》（灯歌·花灯·龙船调）收集整理而来，歌词由十段变成了两段，内容借用传统民歌中“十探”“十月”“十想”等传统词句结构和歌唱手法依原韵变成了“正月是新年，妹娃儿去拜年；三月是清明，妹娃儿去探亲。”传统《种瓜》（灯歌·花灯·龙船调）演唱时其歌词既可原样照搬，也可见子打子，即兴填词。对传统民歌进行收集整理，就是要对其原生词曲，在不改变其主体、实质的情况下进行适当的精炼和优化。收集整理就是要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因此，上述两个半句歌词的变动，既符合传统歌曲的演唱法则，也是收集整理工作的应有要求。
3、我今年七十七岁了，是本乡本土的利川人。
我从小就爱看玩灯，爱看彩龙船，车车灯。我清楚地记得现在《龙船调》中的衬词衬句历来都有，近百年来都是下面这样：“金那银儿梭，银那银儿梭，阳雀叫啊，抱着恩哪哥啊，抱着恩哪哥。妹哪要过河啊，那个来推我嘛？我就来推你嘛！艄翁你把舵扳哪，妹娃儿你请上船哪。哦火喂呀左，哦火喂呀左，将妹娃儿推过河哟火喂。”现在，只是因为收集者和被采访者当时对民风民俗、方言俚语的理解不同，只是因为传唱歌星对利川民风民俗、方言俚语的理解不同，所以，才把“抱着恩哪哥”记成了“八哥鹦哪哥”、唱成了“咿呀喂子哟”。只是由于传唱者的语音不同，才把“妹娃儿去探亲”唱成了“妹娃儿去探情”。我个人认为，所有这些，都是民歌的收集整理和演唱允许的，都是无关大局的。至于其中的号子“哦火喂呀左”更是“划彩龙船”这种表演形式原于生活的艺术运用，历来都有，绝不是个别当代人的创造。
4、演唱形式和场地现在大多不同了。
虽然，现在的《龙船调》也仍然还在用《彩龙船》、《车车灯》作道具，由群众划地为台，在街头田间演唱，但大多时间它已经省去了道具，采用了民歌的另一种传唱形式或场地，甚至多数时间已经登上了舞台和荧屏，变成了明星和演员的男女对唱、合唱和歌舞了。
《辞海》对民歌的定义是：“民歌，民间文学的一种。劳动人民的诗歌创作，一般是口头创作，口头流传，并在流传过程中不断经过集体的加工。”“中国民歌的曲调丰富多彩，有优美抒情的山歌，节奏强烈的劳动号子，流利畅达的小调等。”《辞海》对传统的定义是：“历史上流传下来的社会习惯力量，存在于制度，思想，文化，道德等各个领域。”上述定义指明，传统民歌是人民群众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不断咀嚼、磨炼的结果。从时间上说，它是历史的。从创作传唱上说，它是民众、民间的。所以，它是不能被当今的某些个人或集体创作或再创作的。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传统民歌《种瓜》（灯歌·花灯·龙船调）是由周叙卿、黄业威收集，周叙卿整理成《龙船调》的。在整理和其后的传唱过程中，虽然，由于种种原因，在名称选用、衬词语音解读、演唱形式和场地场景处理等方面，都有一些变化，但是，它的曲调、歌词结构、声腔韵律和衬词衬句都与《种瓜》（灯歌·花灯·龙船调）完全相同。因此，经杨匡民等知名专家审定后，周叙卿、黄业威对利川民歌《龙船调》的贡献，也仍然只能定格在“收集整理”这个层面上，始终无法上升到“创作”或“再创作”的高度。
03
关于《龙船调》成名之路的记忆和体会
通过近十年的专题学习和调查研究，我深刻地体会到，《龙船调》之所以能够成名，其根本原因是因为它有歌唱自然、歌唱人生、歌唱爱情的大美内容，有由内容而产生的优美旋律、曲调和与内容完美巧妙结合的表现形式。表面看来，它的歌词说的是“妹娃儿过河种瓜”，说的是“妹娃儿过河拜年”，实质上它是在说自然、说人生；乍一听来，它的衬词“阳雀叫啊抱着恩哪哥”，似乎是对布谷鸟叫声的摹拟，实质上它是对爱情的生动而姣羞的倾述；特别是那声最便于观众参与、最能在观众心中产生共鸣的“妹娃儿要过河，哪个来推我嘛”的呼喊、那声“我就来推你嘛”的回答、那几声“哦火喂呀左，哦火喂呀左，将妹娃儿推过河哟火喂”的欢乐号子和集体回应，表面看来，它似乎只是对妹娃儿过河种瓜、拜年，艄翁划船场面的描述，实质上它是对人生共渡，欢乐前进的艺术刻画。
在申遗过程中，我曾对多首《利川灯歌·龙船调》的内容和形式进行过认真调查研究。结果表明：彩龙船很显然是对清江流域和荆楚大地划龙船的艺术再现。既有对巴地楚臣屈原的祭祀，也有对岁足年丰，安定祥和的祝贺和祈祷。唱腔唱词为本乡本土的传统民歌，结合玩灯特点世代演唱而成，多数与古代巴人的竹枝歌一脉相承，是古代巴人竹枝歌的活体遗存。旱地划船，处处不是舞台，处处又都是舞台。舞的是龙舟共渡，唱的却是园里种瓜、上山砍柴。内容和形式看似相悖，环境和情节看似极不协调，然而观众和演员却在参与中达到了完美的统一，内容和形式却在歌舞中达到了完美的统一。所有这些，才是《龙船调》长期以来引人入胜、深受人民群众喜爱、最后成为艺术精品的根本原因。
《龙船调》从收集整理到现在已经半个多世纪了。历史事实表明，它的传承、传播可分为记录、演唱两种形式，和文革前、后两个时期。从年2月，《种瓜调》以《龙船舞》的形式，参加《恩施地区第一届民间歌舞文艺会演》，后取销彩龙船的表演，只唱歌曲，正式定名为《龙船调》算起，到年5月文化大革命开始为止，在第一阶段的十年时间里，现在，我们可以查到的有关《龙船调》的书面文字记录材料（周叙卿、黄业威的多数记录都已在文革中遗失）很少。可查到的较有影响的演唱人员也只有年3月，汪营农民歌手王国顺、张顺堂在北京举行的《第二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比赛大会”上首先演唱《喊喊调》（高腔山歌《对门对户对条街》）未受欢迎》）后，才加唱《龙船调》，和王玉珍以及本地区演员演唱《龙船调》等少数几个文字或口头资料。应该说，第一阶段《龙船调》的影响并不大，只能算是它成名的起步。
但是，从文革结束开始算起，到年我国著名歌唱家宋祖英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唱《龙船调》为止，在改革开放的三十年时间里，由于政治环境的和谐，经济环境的富裕，文化建设的发展，我们能查到的有关《龙船调》的文献资料不仅有有关县（市）、地区、省的《民间歌曲集成》和地方文化史志，而且有年12月出版的《中国民间歌曲集成》。数量多达十余部。至于演唱人员、团队、视屏、录音，近三十年来，除刘家宜、谢丽丝、王结实、梦鸽、魏金栋、汤灿、张也、谭晶这些歌唱家、中央电视台及全国各省频道的演唱资料外，其他的演唱资料简直可以说是不胜枚举，难以数计。通过学习和调查研究，上述事实使我进一步体会到：和谐的政治环境，众多团队、特别是众多明星的不断演唱和先进的传播手段，是《龙船调》成为艺术精品的重要渠道和条件。
4
《利川灯歌》是《龙船调》的母体，《龙船调》是《利川灯歌》的代表。《利川灯歌》从清初在利川形成、流传，已经有三百多年历史。由于它的优美、奇特，它的名字现在已经登上了全国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金榜。总览《龙船调》的过去和五十五年的精品成长历程，我欣喜而清醒地看到：《龙船调》现在已经唱响了全国，走向了世界，它确实是一块文化的精品名牌。但是，它的成功，无论是历史上《种瓜》（灯歌·花灯·龙船调），或是由它收集整理而成的《龙船调》的成功，都是无数民间艺人和无数文化工作者辛勤耕耘的结果。都是他们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不断咀嚼、磨炼的结果。现在，我们在州内说，《龙船调》是利川的；在州外说，《龙船调》是恩施的；在省外说，《龙船调》是湖北的；在世界上说，《龙船调》是伟大的中国的。我们每一个文化工作者，无论你为《龙船调》的成功作没作出过贡献，无论你的贡献是大是小，我们都应当为它的成功、成名感到光荣和自豪。因为，它的成功、成名，不仅仅只是一首传统民歌的成功、成名，而且也是我们这一代和上几代民间艺人、文化工作者不断传承传统民族优秀文化的胜利结果。
回想起来，周叙卿已经逝世三十年了，黄业威逝世也已经十八年了。他们生前收集整理《龙船调》只是为了工作和责任，并未巴望和看到《龙船调》今日的如此辉煌。事实上《龙船调》的收集整理成功除为黄业威申报中级职称起过一点作用外，周叙卿生前一点也没有享受过《龙船调》成功的荣誉和好处。在这些主要人员已经辞世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再来对《龙船调》的收集整理经过作一些“死无对证”的追查和议论。死者无言，苍天无语！确实有些叫人感到尴尬和悲哀。当然，我们也并不讳言，在传统优秀民歌的不断传承、传播和选择的长河中，多数辛勤耕耘者的名字都已经被人们忘却了。而且，对我们今天这些文化工作者来说，这种忘却也还要、甚至正在不断地继续。这既是一种人世的遗憾，也是一种历史的无奈。
利川市文物局退休干部谭宗派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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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木木酱审核：程庆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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