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利川这座城市都发生了些什么
1
所有十字路口
只有黄灯在闪烁
如果你在白天足够努力
在夜里，根本不用赶路
早上六点，利川
正在慢慢醒来
2
别说你起的早
这座城市还有没睡的人
站立了一夜的路灯
打着呵欠
升起小商铺和早餐店的卷闸门
慢慢地，慢慢地
恰如这冬天漫长而悠闲的时光
3
环卫工人挥舞着扫帚
清洁着昨日的街道
干着留下干净的事业
却不得不面对终日的垃圾和肮脏
活着，都是如此
从夜店下班的人们
喝醉了酒还在开车的人们
4
这个时刻
那片红了水杉林
也应该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无声地红透，无声地飘落
无声地眷恋着脚下的土地
面对着游人和照相机
千年的矜持愈发楚楚动人
5
戴着安全帽上班的女人
从租住的出租屋出来
她没有骑车
解放鞋踩在人行道的地砖上
路灯的光线照亮她的影子
随着天幕拉开
她的梦和影子
都将在生活里消失
她有没有城市户口
划片招生入学
她的孩子
是在城里上学
还是在乡下读书
6
那些公布了手机号码
昨晚一定又收到了许多短信
黑夜是一杯煮浓了的咖啡
有人用它思考
有人用它质疑
这座城市
目前还有有太多的
违建和违停
7
天不亮
是看不见清江源的水
是怎样流入腾龙洞的
涛声隐隐传来白虎的长啸
盘旋在清江河上空的大鸟
展开齐岳山的翅膀
迎接赶往冬天的雪花
8
一路公交车整装待发
电子显示屏的字滚动着
转过一条街道
一辆洒水车靠在路边加水
9
真巧
厦门也在下雨了
一个人从很远的南方
从红豆生南国的南方以南
打来电话
问有没有给孩子加点厚衣服
问老人的身体是否安好
问那只猫有没有逮到老鼠
还好，每个周末
我都会回家一次
她想知道的一切
在流光里生锈
又在记忆里锃亮
那双眼，是一颗怎样剔透的露珠
听得出来
电话那头
她上班的脚步喘着粗气
“好多年没有看见雪了”
“回恩施过年，来利川看吧！”
我不知道她的老家
会不会下雪
废话般的承诺
能给她多少希望和惊喜
这些年，她是我唯一
删了的人，若她
不再加我，给我发信息
我的生命里会多一颗琥珀
是我从来没有打过电话的女孩
如果她还不能忘记
我就陪她一起记住
在挂了电话的瞬间
我才想起
她没有问我
我也没有问她
不过——
她保存着我的电话
我还认识她的声音
这是今天早上六点以后
许多暖心故事里的其中之一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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